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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雁俏】故事说与亭亭小池塘


偏向布翁的戏后人设,没有阴谋诡计

*可以当白开水喝



春天来临的时候,默苍离从外头领回来一个孩子。穿着雪白的衣裳,笑起来跟这个季节一样,暖融融的。

那时上官鸿信也只有七八岁,他揪着冥医的衣角,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师弟。师弟很矮,比他还矮一截,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盯着对方头顶,头发也是白色的,雪一样白,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发旋。

你好,我是俏如来。

师弟从头至尾都在笑,弄得上官鸿信稀里糊涂的——他长大的那个地方,每个人也是笑的,但和俏如来的笑不一样。哪里不一样,他说不上来。

上官鸿信难得有了玩伴,彼时尚不能将情绪掌控自如,一张小脸绷也绷不住的地笑。

他们刚开始在屋前切磋,比谁翻的跟斗多之类的。春天是个易犯困的季节,不过小孩子精力格外好些。冥医就会站出来挥挥手赶人,去去去别处玩去,你们师尊刚睡下。

上官鸿信乖乖应了声,领着师弟到别处。反正不远处就是农户的田地,成片成片的,两个毛孩子打打闹闹,一阵风似的从田垄上跑过。

周围的村子里也有不少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,河边摸鱼林子里掏鸟蛋什么都会来。俏如来性子活泼,不一会儿就和周围的同龄人打成一片了,还隐隐有孩子王的架势。上官鸿信不怎么和这些孩子往来,也玩不到一处去。可他就爱跟着俏如来。俏如来打闹,他就静静地站在树荫下头看他。

那堆孩子玩好人和坏人的游戏,可是谁都不乐意当坏人。上官鸿信想他们真傻。没有坏人,好人有什么存在价值呢?

俏如来一回头看见他,就跑过去把人拉着。来玩啊,傻站着干什么。上官鸿信望着那群跟泥猴似的小屁孩,摇摇头。

为什么呀?

上官鸿信怕弄脏衣裳,他小小年纪,洁癖已然初具雏形。不过他没跟俏如来说,更怕被他笑话。他们这个年纪,太爱干净的男孩子确实另类。

俏如来见他拒绝也就没多问,刚好那边催着喊人,他又转身投入到一群小伙伴的游戏中去了。上官鸿信远远看过去,就像一排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脏兮兮的小萝卜头,唯独俏如来,哪怕是萝卜也是水灵灵的白萝卜。从头到脚都是白的,看着舒坦。

天色渐晚,他们肩并肩踩着夕阳的尾巴回家。

上官鸿信侧着头,看俏如来脸上蹭了点灰,就攥着袖子给他擦了。

算啦算啦,别把你衣服也弄脏了。俏如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灰扑扑的衣裳,想着到家会被冥医如何念叨,忍不住皱了皱鼻子。

上官鸿信说,没关系,我穿着黑衣服呢,耐脏。


屋子后山的林子里有一个小池塘,是上官鸿信的秘密基地。俏如来到了这里,那块地方就成了他们俩的小秘密。

春天的时候,冰雪消融,池塘边的树梢又抽出嫩绿的新芽。他难得主动过来勾他的小指,师弟,师弟,我们去后山玩好不好?

相处时日久了,上官鸿信的黏人劲儿不减反增。好在俏如来早已习惯。

池塘边是生得高高大大的树,枝繁叶茂的,阳光穿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点。

上官鸿信教他打水漂。俏如来之前从没玩过这个,十分新奇。后来上官鸿信玩的厌了,他还兴致勃勃地弯着腰在草丛里找合适的石头。

上官鸿信踢着池塘边的小石子,过了一会突然问他,师弟,你长大想做什么呀。

俏如来思索了片刻,歪头看他。那你想做什么呢?

上官鸿信咕哝了一句是我在问你,不过还是乖乖作答。我啊,我想当王,说到愿望他扬起笑容,师尊说只有当了王,才能让羽国的人民幸福。

嗯。俏如来点了点头,他甩甩手,清澈的池塘里溅起一连串晶灿灿的水花。他说我想像爹亲一样,让所有人都幸福。

那时年少无知无畏,相信时光漫长,所愿皆能圆满。



很快夏天到了,气候燥得不行,待在屋里什么也不做都能烫一身汗出来。这时候后山的池塘简直就是块宝地。把全身衣裳脱在岸边,扑通一声跳进池里。凉丝丝软绵绵的水环绕周身,那叫一个舒坦。

池塘的水清澈,阳光能够直达塘底,一圈一圈泛着光亮的波纹。上官鸿信起初还颇有些害臊,被俏如来搂着肩推了一把,两个人一头栽进水里,毫无防备的那个好生呛了几口水。

就有那么一会回发生了点意外。俏如来上岸的时候发现自己堆在边上的衣服裤子不见了,初以为是师兄在恶作剧。

上官鸿信说,不是我。

那神情非常无辜。俏如来问,不是你是谁?

山里有不少走兽,你的衣服料子显眼呀,没准被叼走做了巢穴。

他说的也有道理,俏如来为难的皱了皱眉,突然念头一转:喂,把你衣裳给我。

他喊上官鸿信总是这样“喂”来“喂”去,俏如来可不喜欢平白矮人一头,所以除非在默苍离跟前迫不得已,平时根本不喊师兄。

那……我穿着什么?

你不是还有裤子吗。

上官鸿信难得起了玩心,歪头看着他笑,那叫一声师兄来听听?

乘人之危,太无耻了。可——谁怕谁呢?

俏如来张口就来,师兄。孩童软软脆脆的嗓音,尾音还无意识地拉得长了,撒娇似的。

对面上官鸿信猛的捂住了脸,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半晌没抬起头。

俏如来想,有病得治。

俏如来从岸边抓起上官鸿信的衣裳,把裤子甩到他那里,自己麻溜地套上他的外袍。回头就见上官鸿信已经穿上了裤子。

视线从他光膀子的上半身瞥到他自个的衣服上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俏如来总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太自在。他转念一想,要换了上官鸿信穿他的衣服,他多半也不畅快。

……嗯?居然还脸红了??

一定是气的。俏如来笃定地想,太小气了。



小孩子长得快,许多衣裳穿不了两年就没法穿了。后来俏如来学会了用碎布和树枝麦秆做风车。

他刚开始用自己的衣料子,把做好的风车插在窗台上,像一排白色的小花,四片花瓣的那种。上官鸿信等他做完了,才慢悠悠说,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向谁投降呢。

俏如来气哼哼地拿过他的旧衣裳就是一剪刀。可别说,他师兄的大花布做出来的风车还挺好看。

以至于上官鸿信晚上醒来都能听见夜风吹过窗台风车呼啦呼啦作响。还有夏虫鸣声。

他师弟在一旁睡得并不安稳,翻来覆去的,一床薄被都蹬到了脚下。上官鸿信刚学了镇国神功,他年纪尚小,只是初窥门径,此时唯一门神物任化练得稍算精通。手腕一翻就变出一把蒲扇——村子里老人常坐在村口树下纳凉用的那种。样子虽不好看,却实用。

上官鸿信想,算了算了,就伺候你一回吧。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当的很有为长的风范,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。



霓裳偶尔会从宫里溜出来看他兄长。

这个小姑娘性子外向,说起话来鸟雀一般清脆,不像她哥闷葫芦似的。还缠着默苍离想学兵法。

俏如来问诶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学这些?霓裳不假思索,因为我要保护哥哥呀。

上官鸿信听了忍住笑说,错了错了,是哥哥要保护你呀。

哥哥保护羽国的人民,我来保护哥哥。小姑娘拽着他的手臂,语气甚是理所当然,还耍赖般地说,别争啦别争啦,我是妹妹,你得让着我。

俏如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,嘴角弯弯。

他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弟,和霓裳差不多年纪。他们也该是这样活泼天真的性子。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,但俏如来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,小小的争吵也在记忆里变得生动可爱起来。



某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。

上官鸿信是见怪不怪了,他师弟却兴奋得不得了。

上官鸿信在屋子里烤火,都听见外头时不时传来俏如来欢快的笑声。一个人也能玩得这么开心,上官鸿信真心觉得他师弟是个天才。

等到推门看的时候,门前已经堆起了一个雪人。也就是小球叠大球,身上插了根树枝权当做手。

俏如来掩饰不了得意地问他,你猜我做的是谁?

上官鸿信十分配合地问,谁呢?

师尊呀,这也看不出,笨。

大冬天的很难找到绿色的叶子,他师弟就从厨房找了几片菜叶铺在雪人的头顶。

上官鸿信张了张嘴,还是没忍住说出实话:太丑了。

俏如来把眼睛都瞪圆了,你……你居然说师尊丑?

不是,我是说你做的太丑了。

他师弟就很不服气地说,你行你来试试。

上官鸿信并不推辞,思索了一阵,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块幽幽的紫红色石头。

寰羽诏空,神物任化……

啊啊啊,你作弊!俏如来扑上去打断他。两个人在雪地上追逐了一阵,后来演变成雪球大战。

冥医又推门出来了,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停下打闹。上官鸿信压低嗓子问,师尊在午睡?

不是,冥医说,你们师尊说,打吧,赢的有奖励。

话音刚落,俏如来攥在手心里的雪球就飞向师兄的后脑勺,啪叽糊了他一脖子。他拍拍手,我赢了。

上官鸿信说,……

好吧他什么也不想说了。他师弟外表天仙似的,实际上就是个小流氓,特无赖的那种。

后来俏如来凑过来帮他清理脖子上的雪,不少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了,冻得他师兄缩着肩一个劲地哆嗦。俏如来本质上还算个好孩子,心里充斥着罪恶感。

我,我以为你能躲呢。

你背后长眼睛?

俏如来不好意思地撇撇嘴,心想,好嘛,大不了师尊的奖励我分你一半。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,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,蹭过去问,喂,断云石真的可以变雪人吗?

嗯……上官鸿信想了想,觉得大抵是可以的。可是,他说,谁说我要变雪人了?

那你掏断云石干什么?

上官鸿信于是给他演示了一下,断云石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把剑,和默苍离那把墨狂一模一样的缩小版。他把小墨狂插到俏如来堆的雪人的跟前。

看,这样就看得出是师尊了。

俏如来默默地想,他师兄如果有一天出了书,一定是《断云石的一百种用途》之类。


默苍离言出必行地给俏如来准备了奖励——一顿火锅。

冥医自言自语,奇怪,我刚洗好的青菜叶呢。

俏如来心虚地往窗外看了一眼。正好看两只麻雀惬意地蹲在雪人的头上,不时低头啄食。

俏如来最终还是放弃了出门驱逐它们,抢回菜叶的想法。寒冬腊月,这些小东西也要努力地生活啊。

小屋离村子不远,天色渐沉下来的时候,绯红的云霞依落在雪后的群山上,袅袅炊烟伴着万家灯火。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,少了俏如来最爱的青菜,奈何冥医煮火锅的手艺好。

非常好。冥医兴致勃勃地站起身给三人布菜,俏如来把不爱吃的肉夹到旁边人的碗里,一本满足地低头吃菜。

上官鸿信夹个菜的工夫碗里就多了这许多肉,他不动声色地朝师弟那瞥去一眼,再抬头看看师尊——默苍离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徒弟的小动作。

他低下头,默默地替师弟销了赃。


池塘的水早就结了冰,厚厚一层。脚踩上去滑溜溜的,一不留神就得摔上一跤。

结了冰,就打不成水漂了。岸边也是白茫茫的雪,找不出小石子来。俏如来蹲在池塘边百无聊赖,却并不太难过。

瑞雪兆丰年,他常听人说。雪覆盖大地,来年又是丰收的一年,真好。

上官鸿信说,你们家乡没有这么大的雪吧。

有雪,只是不大。俏如来颇不服气。他给上官鸿信描述他们的雪。

细细碎碎,断断续续。不如这里的雪那么凛冽干脆,软绵绵的。

他说,你若是以后有机会去中原,就知道了。

才不去呢。上官鸿信想着,却没说出来。太远了,长途跋涉就为了看一场雪,多不划算。


他们从池塘边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许久,风轻且浅地拂过,窗台上的花朵就晃起脑袋来,白色,红色,都是四片花瓣。

屋前的杏花树,枝头簇着团团白雪,闹盈盈的,也像开了花似的。

俏如来说,你快点走。

他嫌弃上官鸿信慢吞吞的速度,干脆捉住他的手,拉着他往前走。上官鸿信盯着他头顶——这些年他师弟倒是长得快了些,原来可以清楚看到的发旋,现在只能看到半个。

冥医站在照常门边等他们回来。他总是这样,被默苍离判定过分操心,导致年纪不大已有了浅浅的眉间纹。

俏如来遥遥看见他,拉着师兄跑起来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,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,又从四面八方擦肩而过。扬起的白色衣角,像钻进风做的鸽子。

周围是茫茫的一片雪,脚下是茫茫的一片雪。但是他们都知道,冬天已经过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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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来自四时令,写的时候在循环,最后只记得这一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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